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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《易经》中的卫礼贤与中国文化(图)

本文《易经》中的卫礼贤与中国文化(图)

◎本文整理自《荣格与中国文化》,申荷永 高岚/著,首都师范大学出版;为纪念卫礼贤诞辰149周年,与大家分享。

在诸多西文《易经》中,卫礼贤的翻译始终是最重要的版本,影响深远。

《易经》(卫礼贤翻译版本)

2011,卫礼贤孙女贝蒂娜完成其电影制作:“《易经》的智慧,卫礼贤与中国”。影片上映即在欧洲引起轰动。随后2012年,借第五届心理分析与中国文化国际论坛的召开,我特别邀请贝蒂娜前来中国,她带着其《易经的智慧,卫礼贤与中国》,并将其在大会上做英文首映,同样引发与会者的强烈共鸣。

卫礼贤是在劳乃宣的指导下着手《易经》的翻译,被荣格称之为最伟大的工作和杰出的贡献。劳乃宣曾记录与卫礼贤一起译经的细节:“尉君自以《孟子》翻译德文,每日来弟寓,由弟讲授一小时,归而笔译。又以德国哲学家康德所著之书译中文,由尉君与周玉翁之孙叔弢(原名周暹,字叔弢,以字为行。著名政治家、 实业家、收藏家——记者注)同译,而弟为之修饬而润色之。”

在劳乃宣指点下,青灯孤影,卫礼贤“理解确切而透彻”地翻译起《易经》。卫礼贤不仅将劳乃宣所传《易经》翻译成德文,而且,按照劳乃宣的要求,他再从其翻译的德文,译回中文。两人切磋琢磨,直到心满意足始为定稿。

卫礼贤在其《中国心灵》中写到:“我们工作得非常认真,他用中文翻译内容,我做下笔记,然后我把它们翻译成德语。”然后,卫礼贤再把德语译回汉语,“他(劳乃宣)则进行对比,检查我的翻译是否在所有细节上都准确无误。而后,再审查德语文本,对文字进行修改和完善,同时做详细的讨论。我再写出三到四份译本,并补充上最重要的注释。”

卫礼贤说,他与劳乃宣的日常交谈,使其逐渐进入中国文化的精深之处。劳乃宣之所以建议他来翻译《易经》,是因为在劳乃宣看来,《易经》中最为关键的传统已经濒于消亡。而劳乃宣本人,则正是中国文化薪火相传的守护者;他的老师,与孔子后代关系密切,珍藏孔子墓地的蓍草,将易经的精髓传授于他;而他,在那特殊的时刻,将其传授给卫礼贤。

将《易经》传授给卫礼贤,使其在西方弘扬,似乎是劳乃宣的使命,当然也是卫礼贤的命运。或许,劳乃宣正是效法孔子与古代圣者,要将文化的火种相传递;于是,卫礼贤,卫希圣,名副其实,也由此成为中国文化的守护与传递者,尤其是在此中国文化面临王朝倾覆、空前忧患之际。也如孔子之感叹:“易之兴也,其于中古乎,作易者,其有忧患乎。”(《易经·系辞下》)

通过卫礼贤,《易经》的精神与智慧又传于荣格;正如荣格对于《易经》的切身感受:“卫礼贤的工作,给我们带来了中国文化的基因,给我们带来了一种足以从根本上改变我们世界观的中国文化基因”2。或许,劳乃宣也意识到了随后各种名义的“革命”,将给中国文化所带来的毁灭和劫难。于是,劳乃宣、卫礼贤以及荣格,皆可视为文化精神的守护者与传递者,既为使命与选择,也是命运和被选择。

完成这一使命后,劳乃宣也将其遗嘱托付给卫礼贤,希望卫礼贤将中国文化发扬光大,希望他们翻译的《易经》早日出版,然后这位中国文化的守护者便欣然离去。这也是命运使然,薪尽而火传。

礼贤中学旧址

在卫礼贤看来,中国智慧是现代欧洲的拯救者。在其《中国心灵》中,卫礼贤说:“中国人是如此古老,但无丝毫奴颜媚骨,矫揉造作,而是生活在孩童般纯真幼稚的精神中。纯真远非无知与野蛮,只有纯真的人才能达于人性最深处,那里才是生命之泉喷涌之所在。因此易经文化的管理智慧,中国人并不首先看重自己的外在所为,而只是视己为潜在的人。这种生存方式不是一种无生命的存在,而是一种祥和而具体的真实存在,这种存在方式产生的影响力是更有力的,因为它不是有意要造成这种影响,而且因为它表达了一些顺其自然的东西,因此不自觉地形成了巨大的平静和冷静。”

卫礼贤所传达的中国文化,正是荣格分析心理学发展的需要。卫礼贤一向把中国人的生活智慧理解为现代欧洲的药方和拯救手段。而在荣格看来,其临床心理学的经验,冥冥之中将其引向的道理,东方圣贤在很多世纪之前早已捷足先登。正是卫礼贤,被荣格称为中国精神的伟大阐述者,为其证实了分析心理学与中国文化的这种相似性。

荣格认为,《易经》是以高度发展的中国精神行之有效的洞察力为基础的。“中国的这些洞察力植根于一种在很大限度上全面的、实实在在的生活方式。这些洞察力源自中国的远古文明,而这种文明则是从其最深层的本能中连绵不绝地滋生出来的。”(CW.13. § 2) 于是,荣格告诫其西方,“对于中国精神本文《易经》中的卫礼贤与中国文化(图),我们丝毫没有轻视的理由。”

2016年,我们借第六届心理分析与中国文化国际论坛,在青岛召开“卫礼贤与中国,荣格与卫礼贤”的国际会议,并一起组织与策划,将“卫礼贤与中国”的电影翻译成中文。于是,有了在青岛卫礼贤故居召开的“卫礼贤与《易经》,《易经》与心理分析”圆桌会议。IAAP前任主席托马斯·科茨、默瑞·斯丹,副主席安吉拉•康诺利( ),荣誉秘书长保罗•库勒(Paul ),爱诺思()东西方文化基金会前主席克里斯塔•罗宾逊( ),卫礼贤孙女贝蒂娜•威廉,以及资深心理分析师约翰·毕比(John Beebe)、约翰·希尔(John Hill)、保罗·布鲁奇(Paul )等数百人与会,我们与默瑞·斯丹和山东大学易学家刘大钧教授一起主持大会,期间所讨论的主题,便是卫礼贤与荣格,以及他们为东西方文化交流所搭建的桥梁。

第六届心理分析与中国文化国际论坛(青岛,2013)

在我们看来,卫礼贤在中国的25年,是其命运使然。他所感受与体验中国文化,也是这命运的内涵。如劳乃宣完成其使命,将遗嘱交付于卫礼贤便去世;如卫礼贤将其在西方发扬光大,悉心交付于荣格,也便与世长辞,犹如薪尽而火传,皆为命运的使者,中国文化的守护者。

托马斯·科茨与默瑞·斯丹对此深有感触,在他们看来,卫礼贤与荣格一起致力于构建东西方文化沟通的桥梁,是需要后人继续的事业。他们也将其努力推动的分析心理学在中国的发展作为这事业的组成。刘大钧则感动于卫礼贤和荣格对《易经》的贡献,《易经》中已是包含文化的生命,以及命运的哲学和心理学。

来到中国,来到中国青岛,大家都能感受到卫礼贤所说的“我在中国遇到荣格”的寓意,不管是将荣格视为中国大儒转世,还是觉察心理分析与中国哲学之间的共鸣与感应,还是在东西方文化的深处发现共同的心灵奥秘;大家也能感受到这命运的力量,以及使命的荣耀。

正如荣格对卫礼贤的评价,以及对自己的要求:“我们必须在更广的意义上继续卫礼贤的翻译工作,如果我们希望证明我们称得上这位大师的学生的话。中国哲学的中心概念是道,卫礼贤把它翻译为‘意义’。如同卫礼贤赋予东方精神财富以欧洲的意义一样,我们也应将此意义转入生活。这样做就是去实现道,而这正是学生的真正任务。”(C.G. Jung. : In . CW 15. § 78)如是,便是歌德的期望:东方与西方不再遥远。

卫礼贤说,他确信任何真正理解《易经》本质的人,也将由此获得充实,获得对生活与生命的体验与真正理解。卫礼贤认为,中国文化即是变易的象征,生命是一个双向运动,外向演化就是由萌芽发展为植物,而内向的演化是由植物变为新的种子,一出一入,出生入死构成了生命基本法则。

卫礼贤把《易经》作为孔子儒家和老子道家的共同理论,其中充满无意识心理学的象征性语言。张君劢评卫礼贤的《易经》翻译:“通过他对《易经》的解释以及他在中国学社1929年年底的两场演讲《对立和统一》,他要在古老的中国智慧基础上建立一种新的哲学。” 实际上,卫礼贤曾发表过有关《易经》研究的系列论文,如“变易与交感”、“《易经》的艺术精神”、“死亡与更新”、“变中之常”,以及“对立和统一”、“相反相成”等【见《变与常》( und Dauer),1956】,而这种基于易学和中国文化的新哲学,也融入了荣格的分析心理学。

荣格说:“我们必须在更为广泛的意义上来继续卫礼贤的翻译工作,如果我们希望做老师有价值的的学生。卫礼贤将中国哲学的核心概念道译作‘意义’。正如卫礼贤将东方精神财富的意义注入欧洲本文《易经》中的卫礼贤与中国文化(图),于是,我们就应该将此意义融入生活。这样去做,也即,实现道——这将是学生的真正任务。”(C.G. Jung. : In . CW. 15.§89)

自从遇到卫礼贤,荣格便深深钟爱于《易经》。卫礼贤的《易经》德文版于1924年问世,荣格如获至宝。虽不能如孔子读易之“韦编三绝”,但荣格亦然是爱不释手,“居则在席,行则在橐。” 从此《易经》不离左右。于是,《易经》已在荣格心中,其中已是包容荣格的中国文化情怀。

实际上,我一直很好奇,作为中国文化众经之首,大道之源的《易经》,到底对荣格说了什么?当然,也可以说,荣格从《易经》中,所受到的启迪究竟为何?荣格之与《易经》,荣格从《易经》中所受的启示及其发挥,不仅充实了其分析心理学,而且影响广泛深远。比如黑塞,将《易经》及中国文化融入其文学创造,比如泡利,将《易经》及中国文化,整合于其物理学研究体系。

荣格在其《回忆·梦·思考》中说,“如何把握对立之整合易经文化的管理智慧,将我引向中国之道……惟有在我所思与研究到达关键之点,也即触及自性时,我才找到重返世界的归路。”(C.G. Jung. , , . New York, Books.1989.P.206)在荣格看来,通过中国的《易经》,“卫礼贤已为我们接种中国精神的生命胚基易经文化的管理智慧,这将使我们的世界观产生根本变化。我们将不再沦落为临渊羡鱼或品头论足的旁观者,我们已成为东方精神的参与者,并能够体验到《易经》的生命活力。”(CW 15. § 78)

我们喜欢卫礼贤的《中国心灵》,如其所说,“我有幸在中国度过了生命中25年的光阴。像每一个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很久的人一样,我学会了爱这个国家,爱它的人民。”我曾为其深深感动。我相信,作为中国文化使者的卫礼贤,也已获得他所热爱的中国之爱。

我们也由衷欣赏荣格心目中的卫礼贤,正如荣格所说:“卫礼贤在最高的意义上彻底完成了他的使命。他不仅为我们打开古老的中国思想宝库,而且如我所指出的,他带来了中国精神的根,滋生了数千年的根,并把他移植到欧洲的土壤之中。”(C.G. Jung. : In . CW 15. § 94)于是,荣格与卫礼贤,其共同的努力,不仅是已见的“东西方文化之桥”,也是东西方文化交融的种子,生命之根。

注:

1 转引自“揭秘劳乃宣在青岛的日子:卫礼贤曾拜师学译经”,《青岛日报》2015年11月19日。

2 荣格与卫礼贤合著《金花的秘密》,美国纽约1975年版,第139页(The of the : A Book of Life. New York. Books. 1975. P. 13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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